老家深水村,位于母瑞山邊緣的翰林鎮山丘之間,與鄰縣屯昌僅一山之隔,距定城約五十多公里,當為定安縣境內最邊遠的鄉村。
老家曾因地處偏僻,更因交通諸多不便,這里的山山水水一度被外人戲謔為“窮山惡水”之地:一條離翰林墟將近四公里的坑坑洼洼鄉道,據說是日本侵瓊時所建,因年久失修,路面泥土被經年的雨水沖涮幾近殆盡,只存有大大小小石頭壘成的路基,人走在路上,須得像趙本山在小品中的跨步動作一樣:每邁一步,得先抬高,后邁出。嘗自嘲趙本山是自己的老鄉,調侃搞笑之余,心底苦澀唯自知。少時乘坐村里的“三腳貓”車往翰林墟趕集,一趟兒得耗多半小時。一路上車子“吱吱呀呀”的顛簸,若閉上眼睛的話,這行程分明是一葉小舟航行于驚濤駭浪之中,時時顛簸起伏、左右搖擺,苦不堪言?;蚴悄承┠甓?,路面有幸被鋪以黃土,路況稍好。當年關將近,連天飄起毛毛細雨,這黃土路面便被雨水浸泡得酥軟爛透,狀若剛出鍋的年糕一般,粘滑無比,讓人舉步維艱,古詩有云“春雨潤如酥”,老家這條難走的土路正可驗證!
每一次回家過年,這路況的窘狀常讓在他鄉成長的妻子視若畏途,并戲稱其為“水泥路”……
老家深水也因了這條難走的路造成村民經濟趕不上時代發展步伐,飽受外人百般謔嘲。
及至本世紀初,這條路終于建成了硬化水泥路,將近四公里的路程,往來一趟兒只需十分鐘左右,行走于寬大平坦路面上的快感,與之前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隨著這條鄉間主道的建成,村村通工程鄉道也逐漸配套完善,新乙肚田洋①與大總嶺②之間阡陌相連著的路面亦已拓寬平整硬化,老家深水突然變得“眉清目秀”了。
春耕過后,新乙肚大田洋一片水光瀲滟,鵝黃遍野,那是都市人難以想象的一種色澤。散步于田間水泥大道上,時有數只白鷺從水田里橫掠飛出——這兒是它們的家園,您不小心驚擾到“主人”了。這時節,大總嶺上層層疊疊的橡膠林新葉初出,漫山緋紅,那是夢幻一般的意境!當晨光初照,田洋上騰起薄紗一般的霧氣,纏著大總嶺,罩著新乙肚田洋,隱隱約約間,萬畝良田與連綿起伏的山巒變成了水墨氤氳之地。一抹初陽照來,稻田之綠水淋淋的,這片氤氳又成了水彩畫家筆下水色淋漓的光景!傍晚時分,大總嶺巨大的影子投在這片廣闊的田洋上,那種綠便漸變成了黃綠、橙綠、紫綠,遠山重重疊疊的與藍天白云交融,這景致又頗似家儒老師③、馮青老師④的油彩寫意,若偶爾數只鷺鷥輕輕掠過,分明是陶潛筆下的南山意境了。
稻熟時分,新乙肚大田洋一片金黃,再襯上周邊群山的蔥綠,漫野的割稻機轟鳴,長長的田埂上人頭攢動,一輛輛滿載著稻谷的卡車在鄉道上來回穿梭,田洋間彌漫著濃郁的稻谷香味,這種感受,豈止壯美可言?及至冬日,漫山的橡膠林葉子掉光后,呈銀灰色澤、千千萬萬枝光禿禿的枝丫層層疊疊羅列于山腰間的壯美光景,分明是萬千須發蒼然的“老將軍”在肅穆列陣,壯懷激烈,山風如吼!
您可以繞著大總嶺山腳下的水渠旁邊的環山小道慢慢行走,與各樣山花、山鳥、山泉為伴,再透過路邊的檳榔與橡膠樹縫隙遠觀這片山水春夏秋冬諸般不同景觀的熱鬧,體味著一種以散點透視法呈現給觀者的家園美好……
置身于這青山碧野間,您豈能不醉?
若您還有精力的話,便來趟兒攀爬大總嶺的壯舉吧!
在氣喘吁吁的攀爬過程中賞看山間野花吐艷,察看山路曲折間各樣熱帶作物與雨林的繁茂交織,驚艷大自然的美好,驚嘆鄉民不屈于貧窮,敢于在險山峻嶺之間謀幸福的勇氣與毅力?;蛄⒂谏巾斠患夥迳细╊茉鈹蛋倮镖淠跋噙B,村莊雜陳于山丘邊緣的廣袤景觀,山腳下的世界分明又是曾周老師⑤的水墨畫韻味了?;蛟谏巾斏蟻硪宦暋鞍 钡目煲忾L嘯,山坳間“啊——啊——啊”的回響,余音繚繞良久方絕,那是山神慰藉應和之聲嗎?
而今的老家何止限于美景如畫?
老家山丘之間的萬畝良田乃定安縣大田洋之一,盛產富硒農作物,出產的瓜果蔬菜因土地肥沃的原因,口感極佳,營養豐富。漫山的橡膠樹、檳榔林層層疊疊,以及富硒香米、檳榔酒、檳榔雞、冬季蔬菜、山野邊散養啃食百草的黑山羊等等,哪兒一樣不令外人驚羨?
走過、看過、聽過、嘗過,您會流連忘返嗎?
注:
①上乙肚大田洋,位于定安縣翰林鎮深水管區。
②大總嶺,亦稱加東嶺,古稱官峒嶺,海拔474米。定安縣翰林鎮西邊山丘,主峰一針乃定安第三高峰。
③王家儒老師,中國美協會員,海南省美協前副主席。
④馮青老師,海南省美協油畫藝委會副主任。
⑤曾周老師,中國美協會員,海南省美協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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